栎

【悔不当初】第四章

黄昏时，昏睡了三个时辰多的沐云从睡梦中醒来。

 

“殿下醒了”竹邬行了礼，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，“殿下可要用膳？”

 

沐云没接递来的茶水，反而问道：“什么时辰了？”

 

“回殿下，已经酉时了。”

 

沐云动了动僵硬的肩膀，穿上衣物下了榻，还未走出房门，竹邬便喊住他：“殿下，陛下说您不能离开。”

 

沐云关上木门，躺回榻上。

 

“殿下——”

 

“第一，我不是皇子，不必称呼我殿下。第二，我不会逃走，不用在这监视我。第三，我睡会，安静些。”

 

话音落地，沐修远手掌贴上沐云额头：“刚醒怎么又睡？身体不舒服？”

 

沐云从榻上起身行礼：“属下失礼。”

 

沐修远将人按进被窝，嗔怪：“不必行礼。”

 

“这几日便歇在勤政殿，吃穿用吩咐竹邬便可。”沐修远的话不容置疑，沐云也不想违抗给自己找不痛快，低声应了。

 

沐修远端来半碗莲子粥，嘱咐道：“太医说你脾胃虚弱，适宜少食多餐。近期饮食都在勤政殿内，朕亲自看着。”

 

一口莲子呛在沐云口中，他暗暗叫苦。

 

一连几日，沐云都在勤政殿内未曾出门。皇宫内消息流露极快，不肖多久，沐云睡在勤政殿的消息不胫而走。

 

这一日，沐修远在桌案旁批奏折，王府前来通报，皇后在外求见。

 

沐修远眉头一皱，他不过是留沐云住了几日，今日朝见时大臣明里暗里指责留宿皇子不合规矩，现在皇后又来插一脚。

 

“让她回去”沐修远不耐烦道，“朕今日谁也不见。”

 

王府前脚刚走，沐云从榻上起身。

 

他行至桌案前，俯身跪下：“陛下，属下想回住处拿些东西，不知是否可以？”

 

沐修远放下奏折，沉默一瞬。

 

“夜玄”沐修远吩咐道，“照顾好五殿下，他伤了一根头发，你便十倍还给伤他之人。”

 

“属下遵命。”

 

沐云如愿出了勤政殿，却并未急着回冷宫。

 

夜玄性子沉默，难得能挑起话题。沐云也并非能言善辩，两人一路沉默。

 

经过淑华苑时，遇上舒妃温竹在院中晒太阳，一旁的沐尘安静的陪着。

 

两人二话不说就要转身，却被舒妃眼尖看到。

 

“阿云”舒妃声音不大，却适当喊住要溜走的两人，又免了要行礼的两人，“不必多礼。”

 

“身体怎么样了？”舒妃问道。

舒妃到底是大家闺秀，琴棋书画、天文地理、医药毒物，几乎都知晓一些。医术不算高超，但平时小病小灾几乎顺手拈来。

 

沐云很感激她，偌大的皇宫中淑华苑是他唯一的留恋。

 

“阿云很好。”沐云一笑，“您最近还好吗？”

 

舒妃拉着他的手，“我很好，没什么事。就是几日不见你和尘儿，有些想的慌。”

 

沐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：“阿云也想您。”

 

“嘴上说着想我，却和尘儿一样，都不来淑华苑看我。”

 

沐尘接过话：“阿娘冤枉，都是父皇不让儿臣随意走动，您要怪就怪父皇。”

 

“乱说什么”舒妃嗔怪道。

 

沐尘小声嘟囔：“本来就是。”

 

舒妃还欲教训，余光瞥见缓步走来的沐修远，起身行礼：“臣妾见过陛下。”

 

“不用多礼”沐修远将她扶起。

 

“怎么在外面，为何不进屋？”

 

温竹一笑：“方才臣妾在外晒太阳，云儿和尘儿陪着我呢。”

 

沐修远微微点头。

方才沐云出了勤政殿，他实在放心不下，便差人打听。听闻几人在淑华苑，沐修远二话不说赶了过来。

 

一来他也很喜欢温竹温婉大方的性格，二来如此好的机会同儿子亲近，顺便在舒妃面前刷了好感度，一举多得的事沐修远怎么可能放过。

 

“今日中午在淑华苑用膳可好？”沐修远问道，“不知舒妃可否留我几人用膳？”

 

温竹失笑。

她与沐修远算是青梅竹马，两厢情悦。沐修远对她极好，从未让她受过委屈。

 

她明白皇帝的后宫中不可能只有她一人，沐修远也不可能只宠她一人。慢慢地，她只是做好后宫妃子应做的事情，从不在后宫中惹事。

 

后来，沐修远当上皇帝，政务愈发繁忙，来后宫的次数明显减少。温竹不是皇后，她并不争宠，只希望她的孩子过的快乐。

 

如今乍一听沐修远略带亲昵的话语，还有些不习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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